正深陷于这无尽的自我拉扯与灵魂叩问之时,那四溅的鲜血,像是被一股恶煞之力裹挟,猛地向凌舒席卷而来。
温热腥咸的液体如密集的雨点,瞬间糊满凌舒整张脸。
那刺鼻浓烈的血腥味,仿若一双无形却有力的大手,直钻进他的鼻腔,深刺他的脑髓,令他浑身一个激灵。
刹那间,凌舒只觉眼前白光一闪,仿若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在这血腥冲击下轰然破碎。
意识如归巢倦鸟,猛地被拉回躯壳之内。
原来,他竟是……陷入了一场幻境。
凌舒从幻境中抽离,一抹红黑色的印记忽得显现,但转瞬即逝。
凌舒思绪回笼,回想起适才那光怪陆离的一幕幕,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嗤笑。
这就是……所谓的幻兽吗?
不过……就是与那些不争的事实相反罢了。
此时,四下里黑气翻涌,如墨般浓稠,疯狂攒聚扭动,似有灵智,透着股阴森诡异劲儿。
凌舒见状,心下沉静,默念口诀:“溟波浩渺,藏意沉深。思寻真境,勿逐浮尘。”
这是他近日所习得的溟思妄中第一式。
声音虽轻,却似有千钧之力,口诀一出,那团黑气仿若被利刃戳中要害。
幻兽猛地一颤,发出一声尖锐刺耳、饱含痛苦的嘶吼,在半空里扭曲挣扎,继而缓缓显露出真身。
瞧清幻兽模样,凌舒毫无惧色,手中长剑一抖,沧肆剑寒光凛冽,锋芒毕露。
他身形拔挺,举剑向天,口中再度念道:“妄缘若现,静守吾心。慧光彻照,正道归临。”
语落剑动,刹那间,沧肆剑似被唤醒的上古凶兽,周身剑气暴涨,光芒璀璨,裹挟着万钧之势,如电般直劈幻兽。
幻兽躲闪不及,被这凌厉一击正中,原本周身梦幻般的幽蓝瞬间被汹涌血气浸染,成了一片诡异的紫,身躯颤抖,似在承受莫大痛苦。
这般……便结束了?
凌舒眉梢轻挑,满是诧异。
他心下暗忖,这幻兽瞧着声势唬人,怎如此不堪一击,这般“弱鸡”表现,实在出人意料。
不过……看着那股黑气自四面八方而来,他想此物之根源貌似……是吞噬。
他丝毫不敢懈怠,深知这妖邪之物狡诈多端,惯会玩弄手段、暗藏后招。
果不其然,不过转瞬之间,那原本被重创萎靡在地的幻兽,周身血气翻涌,紫芒闪烁,须臾间就重塑了躯体。
它再度威风凛凛地悬浮半空,咧开血盆大口,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:“无知的修真者,你莫不是以为这简单一剑便可置我于死地?”
幻兽以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凌舒。
此人……又不可能是先前那位半神强者,怎么可能一剑就杀了它。
当初那位强者可是害他直到千年后才恢复了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,说起来也是幸亏这凡间人们常做梦,如此这般它才得以有重塑之力。
毕竟……只要有欲念,无论如何都会做梦。
如此,它便永远不会彻底灭亡。
凌舒凝视着它,目光冷峻,暗自思忖:“不是说溟思妄最适合我当下修炼吗?”
那为何连这般妖兽都降服不了?
他……这么废物的吗?
此刻的凌舒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——他才堪堪达到筑基前期。
转瞬,他眸光微动,看着周围颇具亲和力的木元素,心道:还是……试试那个吧。
凌舒身姿笔挺,神色冷峻,眼眸中寒芒毕露,恰似寒星绽于暗夜。
他猛地一抬双手,十指灵动翻转,飞速结印,口中轻言:“灵缚诸邪狂。根锁千钧力。”
见状,幻兽瞳孔地震:“你……你,沧肆怎么会听你号令……”
直到这时,它才看清眼前人手中所握剑的模样。
没等它说完,凌舒用剑下了一道封印。
“幻兽若食凡人梦,清宁序乱失其纯。”凌舒心中暗道。
他薄唇轻启,不紧不慢地询问道:“被你吞噬梦境,无法苏醒的那些人……躯体都去了何处?”
闻言,幻兽刚准备讥讽两句。但看到那曾一剑让它那般的沧肆剑时,它又悻悻地闭上了嘴。
沧肆是不是眼睛瞎了?
这人身上无一丝神气。根本不会是那位神君,它却还供他这般驱使。
“不说……还是不知道?”凌舒眉头微挑,语含威胁。
幻兽摇了摇头,就在凌舒思考时,一剑猛的向他的胸口刺来。
“呵,你不会以为……你真的……走出了幻境吧?”幻兽低低的笑着“乖乖在我为你编织的美梦中沉沦吧,可笑的爬虫”
他活了万年之久,岂会如此轻易的被击碎?
凌舒防其不备,又跌入了所谓的幻境。
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是唇角勾起了抹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呵……正合他意。
凌舒身形飘坠,跌入幻境瞬间,一道素白身影疾掠而至,猛地攥住他飘拂衣衫,眨眼间,二人一同没了踪影。
幻兽目睹,目眦欲裂,周身恨意仿若实质,澎湃汹涌,牙缝中挤出那个名字:“……沅辞”
不过转瞬,它的嘴角疯狂上扬。
看来这位风光霁月的仙尊也耐不住寂寞,找的这位替身还不及那位绥箐神君千分之一呢。
……不过,听说当初沅辞费了好大劲才让绥箐神君动心的,千年之期,他便心悦于他人了?
幻兽的眸忽得有一瞬黯淡。
别说……它其实还有点替绥箐神君不值。
它忽的有些好奇,沅辞这厮……对这位小替身有多在意?
它低低的笑着,那就……试试吧?
“接下来……就好好享受我专门为你们准备的……惊喜吧”
虚空中传来一道声音:“逆溯渊暝处,寻幽旧景还。”
房内墨影沉沉,四下静谧得唯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。
风在窗棂外徘徊,偶尔挤入缝隙,撩动那残烛火苗,昏黄光晕晃晃悠悠,恰似困兽残喘,挣扎着将床上两道身影映得虚实交错,似梦还真。
叶涔星眸含水,眼角眉梢是羞怯与嗔怒,声若蚊蝇却透着不容置疑,轻启朱唇:“凌……凌师弟,把蜡烛熄了,可好?”
话落,风又起,吹得烛火随这一室旖旎一齐摇曳。
凌舒俯身,眸似幽潭,锁着身下之人,嘴角噙笑,话中满是玩味。
窗外夜色正浓,仿若墨染绸布,裹紧这方小天地,他低低开口:“原是我不够尽心,竟还留师兄余裕说这话。”
叶涔贝齿咬唇,泪凝于睫,那泪映着微光,楚楚可怜中偏又倔强顶嘴:“别啰嗦,快熄了!”
风愈发张狂,吹得床帏簌簌作响。
凌舒恍若未闻,指腹轻触他脸颊,触感恰似粗砂抚过锦缎,惹得凌舒身躯微颤。
他低声在叶涔耳畔厮磨,惹得叶涔腰部传来一阵痒意。
“烛灭,则良辰入墨,美景隐踪……若熄灭了,我如何看你。”
凌舒笑声暗哑,仿若幽林夜鹊,“师兄,你情动的样子……真美……”
叶涔听着烦心,强忍着将凌舒一脚踹下床的冲动,抬手扇了身上之人一巴掌,有些愠怒道:“噤声”
“……师兄,莫要这般,我皮糙肉厚的,恐伤了你的手”凌舒将他的手贴近脸边轻吻。
“况且……师兄最好还是留着些力气才好”
凌舒嗓音低哑,眸中情愫翻涌,炽热似焰。
话语间,唇已缓缓落下,轻咬叶涔锁骨,更添缱绻意味。
叶涔:“……”(≖_≖ )
嘶……死变态
抬眸,凌舒眸中狡黠与深情相融,勾着一抹坏笑,“……师兄,这……可是你应我的报酬。”